马克思论北美内战

    【译 者】刘祚昌

    【期 号】195202

    【总 期 号】6

    【页 码】9

    【正 文】

          一 北美内战

    以大北美共和国为战场的战争已进行半年以上,它已开始予欧洲以影响了。由于这场战乱而失去商品市场的法国及由于从奴隶州棉花输出的停滞而遭受部分工业毁灭的英国,都以兴奋而紧张的态度观察合众国内战的发展。虽然迄最近为止的欧洲,甚至美洲本身,仍不失望于和平解决的可能性,而战争则越来越扩大起来,蔓延于北美广大土地上,并且也给世界的这一部分带来危机。只要战争继续发展下去的话,首先英国及法国将卷入危机而震动起来,并且英法市场的恐慌也将同样地影响欧洲市场的其余部分。因此抛开历史方面不谈,我们对于大西洋彼岸事件的原因、意义及重要性的研究,抱着很积极的兴趣。从伦敦的一位最重要的德国政论家那里得到关于北美内战的第一个通讯,这位德国政论家通过多年的观察而精通英美关系。随着大西洋彼岸的事件之进展,我们将会把出诸同一权威手笔而能把握这个事件之关键的通讯贡献给读者。

    ——这引言是Die presse编辑所写。一八六一年十月廿日,伦敦。

    数月来伦敦新闻界的主要周刊及日报对于美国内战重复着同样的祷文。他们一方面诬蔑北方的自由州,另一方面他们小心翼翼地防备人家怀疑他们同情南方的奴隶州。事实上他们不断地写出两种文章:在一种文章中他们攻击北方,而在另一种文章中他们替自己对北方所作的攻击辩解。为自己辩解者,就是控告自己者。(Qui s'excuse s'accuse.)

    实质上,辩解的论点是这样的:南北间的战争是一个关税战争。进一步言之,战争不是为了某种主义而进行的,它并未触及奴隶问题,而事实上是与北方的主权欲有关系的。最后即使正义是在北方,企图把八百万的盎格鲁撒克逊人(指南方的白人——译者)藉武力征服,岂非是一个妄想吗?南方的分离岂不使北方从一切黑人奴隶制度的联系中解放出来并且保证它有更高的向来所未梦见过的发展吗?(北方有二千万人口及广袤土地)因此,北方放弃想藉流血的无用的内战来打倒南方的企图,而把分离当做喜事而欢迎之岂不好吗?

    我们将逐一地研究英国新闻界的论点吧!

    南北战争——第一个辩解这样说——不过是一个关税战——保护制度与自由贸易制度之间的战争而已,而且英国站在自由贸易制度方面是自然的事。奴隶主或者享受奴隶劳动的全部果实呢?或者他的奴隶劳动果实的一部被北方的保护关税派所榨取掉呢?这个问题便是这次战争的关键所在。这个辉煌的发现是泰晤士报的“功劳”。“经济学者”“调查者”“星期六评论”及其它同类刊物更进一步说明这个问题。这个发现不是在查理士顿(Charles Ton)而是在伦敦——这便是这个发现的特色。自然喽!在美国,每个人都晓得:从一八四六年到一八六一年实行自由贸易政策,众议院代表摩理尔(Morill)只有在一八六一年,即叛乱已经爆发之后,才在国会使他的保护关税法案通过。所以并不是因为摩理尔关税法案通过国会,才发生分离,相反地最多也不过因为分离事件发生,摩理尔法案才通过国会。一八三一年当南加罗林纳州发起最初的分离运动的时候,一八二八年的保护关税法的确曾被作为借口,但仅作为借口而已,正如买克逊将军(General Gaekson)所透露出来的。但是这次旧的借口事实上并未被重复。在蒙哥马利(Mo-ntgomery)分离大会上,所有触及关税率问题都避而不谈,因为路易西安纳州(南方最有势力的州之一)的制糖业是完全依靠保护政策的。

    但是伦敦报界进一步辩解说:合众国的战争不外是为了以武力维持联邦的一个战争,美国北部诸省的人,绝对没有从自己的国旗上取消十五个星的决心。他们还想在世界舞台上扮演重要角色呢!的确,假若战争是为了废除奴隶制的话,那将是另一个样子了!但是奴隶制问题——特别是“星期六评论”斩钉截铁地宣称——与这次战争毫无关系。

    特别值得注意的是:战争不是由北方发动的,而是南方发动的。北部是处于防守状态。几个月来,它静静地观望着,而南方则将联邦的防垒、兵工厂、船厂、税关金库、船只、武器供给品等据为己有,侮辱国旗并且俘虏联邦的军队。最后分离派(指南方——译者)决定以骇人听闻的战争行为强迫联邦政府放弃消极态度,并且仅仅为了这个理由才进行炮击查理斯顿附近的萨姆特堡垒(Fort Sumter)。一八六一年四月十一日,他们的包尔加特将军(General Beauregard)在和萨姆特堡垒司令安特生少校(Major Anderson)的会谈中得知该堡垒仅有三天的给养,从而三天之后就不能不和平投降的。为了防止其和平投降,分离派分子在翌晨(四月十二日)拂晓就开始炮击,结果数小时之内就攻陷了。传达这个消息的电报刚一打到蒙哥马利(分离大会所在地)军事部长瓦尔特(Walter)立刻以新的联盟(Co-nfederacy)的名义公开宣称:“无人能说今天开始的战争将在何日终止。”同时他预言:“在五月一日以前南方联盟的国旗将飘扬在华盛顿的国会议事厅的楼顶上,而在短时期内大概也许会飘扬于波士顿的法尼尔大厦(Faneuil Hall)的屋顶上。”(法尼尔大厦系独立战争时革命家聚会之所在——原注)到这时候林肯才下令召集七万五千人保卫联邦。萨姆特堡垒的炮击截断了唯一可能的宪法解决的道路——召开美国人民的全国性会议(林肯在他就职致辞时所提出的。)对林肯来说,现在只剩下两条道路:或者从华盛顿逃出,撤离马利兰州及德拉瓦州并且放弃甘塔基州、密苏里州及弗吉亚州,或者以战争来回答战争。

    美国内战的原则问题为南方在破坏和平时的战争口号所回答了。南方联盟的副总统斯蒂芬司(Stephens)在分离大会上宣称:在蒙哥马利草拟的新宪法与华盛顿及杰佛逊的宪法之主要区别在于:现在奴隶制第一次被承认为本质上是优良的制度及全部国家大厦的基础,但是革命的祖先们(染上十八世纪的偏见的人们)却把奴隶制当做从英国输进来的罪恶而主张随着时间的经过废除它。南方的另一凶手斯普拉(Spratt)则高喊:“对我们说来,这是一个建立伟大奴隶共和国的问题。”所以假若北方之剑拔弩张仅仅是为了保卫联邦的话,南方不是已经宣称奴隶制的继续再不能与联邦的继续相协调吗?

    正如炮击萨姆特堡垒是开战的信号一样,北方的共和党在选举上的胜利,林肯的膺选总统成为分离的信号。一八六○年十一月六日林肯当选了。一八六○年十一月八日南加罗林纳州来电谓:“这里,分离已被认为既成事实”;十一月十日乔治亚州的立法机关从事于分离计划,而在十一月十五日密西西比州立法机关的特别会议决定考虑分离问题了。但是林肯的胜利本身仅是民主党阵营内部分裂的结果。在竞选之际,北方的民主党人集中选票于道格拉斯身上,南方则集中选票于布列金里奇(Breckinridge)身上,而共和党的胜利是民主党选票分裂所造成的。一方面共和党在北方的优势是从那里来的呢?在另一方面,民主党内部的不和是怎样造成的呢?(南北的民主党员们的合作已经半世纪以上了。)

    在布卡南(Buchanan)任大总统期间,南方统治权达到高峰,这个统治权是南方通过与北方民主党人建立的同盟而逐渐篡夺来的。一七八七年的末届大陆会议及一七八九——一七九○年的第一届宪法会议在法律上废除了俄亥俄州西北的共和国的一切领地上的奴隶制。(领地Territories如所共知是指合众国内部尚未取得自治州资格的属地而言,宪法规定只有在属地人口达到一定数目时方容许取得州的资格)所谓一八二○年的密苏里折衷案(根据该折衷案密苏里以奴隶州的资格加入合众国。)规定北纬三十六度三十分以北及密苏里以西的其余领地上禁止奴隶制。根据这个妥协,奴隶区前进了数个经度,而在另一方面,防止奴隶制将来扩张的地理境界线似乎完全被确定下来。这个地理上的防线又在一八五四年为所谓堪萨斯·尼布拉斯加法案(Kansas Nebraska Act)所推翻,提案者道格拉斯(Stephen A.Donglas)是当时的北方民主党魁。通过国会两院的该法案,废除了密苏里折衷案,把奴隶制及自由制放在同一地位上,命令联邦政府以同样的中立态度对待二者,并且将决定一个领地为奴隶州抑为自由州的权力委诸人民的主权(即居民的多数),这样,在合众国历史上初次取消了对于领地上的奴隶制扩张所加的地理上的及法律上的各种限制。在这个新的立法之下,新墨西哥便从自由领地(有纽约州面积之五倍)变为奴隶领地,而奴隶区从墨西哥共和国国境扩展到北纬三十八度了。一八五九年新墨西哥接受一个奴隶法典,其野蛮性殆可与德克萨斯及阿拉巴马的法典“媲美”。但是,如一八六○年的人口调查所证明者,在新墨西哥的十万居民中间,不过有奴隶五十人而已。因此只要南方派遣一些携带少数奴隶的冒险家越境,然后藉中央政府,其官员及订合同者之支援,就可以在新墨西哥击鼓召集一个假的群众代表会,而把奴隶制连同其奴隶主的规章一并强加到这个领地上。

    但是这个便利的方法不能如法泡制地应用于其它领地上面。从而南方更进一步抛开国会而直接诉诸合众国的大理院。这个大理院有九位法官,其中五位属于南方,所以很久以来就是奴隶主手中的最柔顺的工具。一八五七年它在臭名远扬的德雷特斯考案件(Dred Scott Case)中下一判决:每个美国公民都有权利携带任何为宪法所承认的财产至任何领地。宪法承认奴隶为财产,并使联邦政府负保护这个财产的义务。结果,根据宪法,奴隶能被他们的所有者强制在领地上劳动,从而每个奴隶主有反乎居民多数的意志将奴隶制输入原来是自由的领地上去的权利。排斥奴隶制的权利从领地立法机关手中被夺去,而保护奴隶制的先锋者的义务却被强加在国会及联邦政府身上。

    假若一八二○年的密苏里折衷案在领地上扩展了奴隶制的地理境界线,假若一八五四年的堪萨斯·尼布拉斯加法案取消每一地理上的境界线而建立政治上的障碍,(根据居民的多数意志)那么合众国大理院的一八五七年的判决连这个政治上的障碍也拆除了,而把共和国的现在的抑或将来的一切领地从自由制的栽培地变为奴隶制的栽培地了。

    同时在布卡南政府之下,在一八五○年制定的关于让渡逃亡奴隶的严酷法律,毫不容情地在北方诸州被执行了。扮演替南方奴隶主捕捉奴隶的角色成为北方的宪法上的职务了。在另一方面,为了尽量阴遏自由移民者向领地的迁移,奴隶主党使自由土壤法规(FreeSoil Measures)——规定将未开垦的州的土地的一定量无代价地分与移民者的法规——完全成为无效。

    在合众国对外政策上,正如在对内政策上一样,奴隶主的利益成为指导的明星。布卡南事实上由于颁布了奥申德宣言(Ostend Manifesto)而买得了大总统的职位,在这个宣言中,夺取古巴,不管藉盗窃手段也好,武力手段也好,被宣布为国家政策的伟大使命。在这个政府之下,北部墨西哥已经被美国土地投机家所瓜分,这些投机家曾不耐烦地等待袭击吉华华(Chihuahua)科回拉(Coahuila)及梭诺拉(Sonora)的信号。掠夺者的无休止的海盗式的对于中美诸国的远征同样是受华盛顿的白宫指挥的。与这个对外政策(其明显的目的是征服新领地以便扩展奴隶制及奴隶主的统治)密切相联的有奴隶贸易的再开放,这也是受联邦政府秘密支持的。道格拉斯自己在一八五九年宣称:在去年一年中从非洲订购的黑奴比过去任何一年都多,(甚至在奴隶贸易是合法的时代亦没有去年多),去年输入的奴隶数目达一万五千人。

    向外进行武装扩展奴隶制是国家政策的公然目标;联邦事实上成了统治南方的三十万奴隶主的奴隶。一系列的折衷案导向这个结果,而这些折衷案是南方与北方民主党人建立同盟的结果。这个同盟使一八一七年以来周期地重复着的对奴隶主不断加强侵占的一切反抗企图迄现在为上都归于破灭。最后终于到来了转折点。

    堪萨斯·尼布拉斯加法案(该法案取消了奴隶制的地理境界线,而将向新领地移入奴隶制的问题从属于居民的多数意志)刚一通过,奴隶主的武装间谍,密苏里及阿堪萨斯的边疆无赖,一手执波易刀(Bowie Knife)另一手执旋轮手抢突袭堪萨斯地方并且以从所未闻的残酷手段从被他们所拓殖的领地上驱逐她的居民。这些侵略行为,是为华盛顿中央政府所支持的。于是接着便是惊天动地的反抗运动。在北方各地尤其是西北地方形成了救助组织以人、武器及金钱来支持堪萨斯州的居民。从这个救助组织里面便产生了共和党,所以共和党便起源于堪萨斯的斗争。藉武力变堪萨斯为奴隶领地的企图失败之后,南方乃转而藉助政治阴谋以求获致同样结果。布卡南政府特别倾注全力想把堪萨斯作为一个奴隶州(连同强加其上的奴隶宪法)并入合众国的行列之内。于是又开始新的斗争,这次主要地进行在华盛顿的国会内部。连北方民主党魁道格拉斯现在(一八五七——一八五八)都向政府及其南方同盟挑战了,因为奴隶宪法的强制将抵牾一八五四年通过的尼布拉斯法案里所包涵的居民主权的原则。伊里诺州(西北部的一州)的参议院议员道格拉斯将会失去他的全部势力,假若他想把盗取(藉武力或者通过国会)为北方所垦殖的领地的权利让与南方的话。所以正如堪萨斯斗争产生共和党一样,它在同时也引起民主党本身内部的第一次分裂。

    共和党在一八五六年总统选举之际公布其初步纲领。虽则其候选人佛雷蒙(John Fremont)未获胜利,投他的选票的庞大数目,无论如何也证明该党生长的迅速,特别是在西北。在其为总统选举而召开的第二次全国大会(一八六○年五月十七日)上共和党人重申其一八五六年的政纲(仅有数点增补)。其主要内容如下:一英尺的新土地再也不让给奴隶制。国外的掠夺政策必须停止。奴隶贸易的再开放是受咀咒的。最后为了增进自由移民事业,必须制定自由地法(Free SoilLaws)。

    在这个政纲中最重要的一点是一英尺的新土地也不让给奴隶制;换言之,奴隶制应该永远被局限在它已经在法律上被允许存在的州里面。这样奴隶应该正式被禁锢在原有的地域内;但是领地的不断扩展及奴隶制的不断突破原来的界限向外扩充,是联邦的奴隶诸州的生存法则。

    建在奴隶劳动基础上面的南方输出品棉花、菸草、蔗糖等物的栽培只有在这样情形之下才会生利:在仅需要简单劳动的天然肥沃土壤的广大地面上,大规模地利用大批奴隶来经营它。集约的耕种(不单靠土壤的肥沃性而主要靠资本、知识及劳动活力的投入)是与奴隶制的性质相矛盾的。因此之故,原来利用奴隶生产输出品的州如马利兰州及弗吉尼亚州很快地变成奴隶的饲养州,而把这些奴隶输往南方辽远地方去。甚至在南加罗林纳州,这里奴隶占全人口的七分之四,由于土地的耗尽,这些年来棉花的栽培几乎完全停顿。的确,在环境的压力之下,南加罗林纳州已经部分地变为奴隶饲养州,盖因它已经向极南方及西南方贩卖奴隶了。(所得的钱每年达四百万美元之谱)一旦达到这个地步,为了使奴隶主的一部分在新的肥沃土地上配置奴隶,为了对于其余留在后面的一部分奴隶主藉这个手段建立奴隶饲养业,奴隶贩卖业的新市场,新领地的获得立刻成为必要的了。譬如,假若合众国不获得路易西安纳,密苏里及阿堪萨斯的话,弗吉尼亚州及马利兰州的奴隶制就早已被取消了,这里无可怀疑的。在蒙哥马利的分离大会上参议员杜姆斯(Toombs),南方的一个代言人,骇人听闻地把支配奴隶制领地的不断扩张的经济法则公式化了。“十五年后——他说——假若奴隶领地没有大量的增加的话,或者奴隶应该被容许从白人逃开,或者白人必须逃开奴隶。”

    如所周知,国会中众议院的各州代表与各州的人口成正比例。因为自由州的人口远比奴隶州人口增加得迅速,北方代表的数目不能不很快地越过南方。南方的政权之真正据点随着越来越移向美国参议院,因为在参议院里,各州不管其人口多寡都选出二位代表的呀!为了维持其在参议院的势力,并且为了通过参议院维持其在合众国的霸权,南方需要不断地形成新的奴隶州。但是这个只有通过对于外国土地的征服,如在德克萨斯的情形一样,或者通过将属于合众国的领地首先变为奴隶领地,然后变为奴隶州的办法,如在密苏里,阿堪萨斯等地的情形一样方有可能性。卡尔翰(John Calhoun)是一个被奴隶主们推崇为他们的卓越的政治家的人,他早在一八四七年二月十九日就曾在参义院里说过:只有参议院才能把权力的均衡放到南方掌握之中,奴隶领地的扩充对于保持参议院中南北之间的均势是必要的,因此南方藉武力来建立新的奴隶州是正当的。

    最后在联邦的南方真正的奴隶主的数目不超过三十万人以上,这是一个与几百万的所谓白色穷人对立的狭小的寡头集团,这些白色穷人的数目,由于土地财产的集中而不断地增加,他们的生活状况仅能与罗马帝国极度衰微时期的罗马平民相比拟。只有新领地的获得及获得的希望以及掠夺式的远征才有可能调和这些白色穷人与奴隶主的利益,对他们的不安的行动欲给一个无害的方向,并且拿有朝一日他们自己成为奴隶主的希望来怀柔他们。

    把奴隶制严密地封闭于原来的地域内,依经济法则是必定导向其逐渐的破灭,在政治领域上必定消灭奴隶州通过参议院所行使的霸权,而最后必定把本州内奴隶主寡头政治曝露于由向白色穷人方面迫近的威胁面前。共和党的原则便是:奴隶领地的进一步扩展是受法律禁止的,因而共和党从根底上打击了奴隶主们的统治权。于是共和党选举的胜利就注定导向南北的公开斗争了。当此之际,这个选举胜利如前所述,其本身是以民主党阵营的分裂为前提条件的。

    堪萨斯斗争已经引起奴隶主政党与其同盟者北方民主党之间的分裂。等到一八六○年的总统选举之际,同样的争吵以更普遍的形式再度爆发。北方的民主党以道格拉斯为其候选人,主张向领地输入奴隶制应取决于居民多数的意志。奴隶主的政党以布里金里奇为他们的候选人,坚持合众国的宪法如大理院所已经宣布的,已经把奴隶制合法化了;奴隶制本身在一切领地上已经是合法的而不要求特殊的移植(Naturalization)了。因此共和党人禁止奴隶领地的增加,相反地南方党则把共和国的全部领地当做法律上保证的领土而要求它。他们主张把他们在堪萨斯的事例中所企图(反乎居民自己的意志,通过中央政府来强制把奴隶制加诸一个领地的企图)制定为联邦的一切领地的法律。这种认可超过民主党领袖的权力之外,而只会造成其群众脱党而投向共和党的结果。在另一方面道格拉斯的“居民主权”不能满足奴隶主政党的要求。它想完成的东西必须在未来的四年中在新的总统之下完成,只有藉中央政府来完成,不能容忍再延搁下去了。奴隶主政党不能不注意到一个新的力量起来了,即便是西北地方,该地的人口在一八五○——一八六○年间殆增加两倍,已经相当于奴隶诸州的白人人口的数目了——这个新生力量无论在传统上、性格上或生活方式上都不愿它自己从一个妥协被牵拖到另一个妥协,如旧北方诸州所做的那样。联邦只有在它把联邦权力让渡给南方以便藉以实现其奴隶政策时,对于南方说来方算有价值,否则的话,那么现在与北方决裂总比坐待共和党的发展及西北地方在未来四年中的勃兴并且开始在更不利的情况下斗争好得多了。所以奴隶主正常便孤注一掷了。当北方民主党人拒绝继续扮演的南方的白色穷人的角色时,南方便以选票的割裂而造成林肯的胜利,于是就以这个胜利为借口而从剑鞘中拔出剑来了。

    整个运动如人所知过去是立脚于奴隶问题上,现在仍立脚在奴隶问题上面:并不是在现存奴隶州中的奴隶是否应该被解放的问题,而是北方的二千万自由人是否应该继续使他们从属于三十万奴隶主的问题;是共和国的广大领地应否成为自由州抑或奴隶州的问题;最后是联邦的国策应否把在墨西哥、中美及南美诸地藉武力传播奴隶制做为它的计划的问题。在另一篇文章里,我们将探讨伦敦新闻界的主张——它主张北方应该把南方的分离当做最有利的唯一的解决纠纷的办法而予以承认。

              一八六一年十月二十五日,DiePresse。

          二 合众国的内战

    我们从我们伦敦通讯员接到一个新的关于北美事件的通讯,在该通讯中,南方分离派的动机是在一个全新的见地上被暴露出来。我们让我们的报导者自己说罢!(以上为编者插言——译者)

    “让他去罢!你犯不上生他的气的。”一而再再而三地,英国的政治家——近来通过约翰罗素爵士的口——向合众国的北方呼喊这个雷波里洛(Leporello)对被董朱安(Don Jnan)所遗弃的爱人所作的忠告。假若北方放开南方的话,那么它就把自己从奴隶制的纠缠中解放出来,从它的历史原罪中解放出来,从而创造出一个新的更高的发展基础来。

    实则,假若北方及南方是两个自治国家如英格兰与汉诺威(Hanover)一样的话,它们的分离将不会比英格兰与汉诺威的分离为困难。但是南方在地理上既非截然与北方隔离开的领土,也不是道德的统一体。它并不是一个国家而是一个战斗口号。

    友好分离的忠告是从这个假定出发的:南方联盟虽则在内战中采取攻势,但至少它是为防卫目的而战。人们都相信:对于奴隶主政党来说,问题仅仅是把以前它所统治的诸领地联合成为邦的自治集团,而从联邦的最高权威中撤退出来。没有比以下的话更荒谬的了:“南方需要其全领土。它想有它,而且必须有它。”带着这个战斗呼声,分离派分子突袭堪塔基州。他们所了解的“全部领土”第一是所有所谓边疆诸州——德拉瓦、马利兰、弗吉尼亚、北卡罗里纳、堪塔基、田纳西、密苏里及阿堪萨斯。抑尤有进者,他们更要求从密苏里州西北角到太平洋为止的一条直线以南的全部领土。所以奴隶主所称呼的南方包括以前联邦土地的四分之三以上。在他们这样要求下的土地大部分仍在联邦手中并且首先必须从它(指联邦——译者)征服过来。但是在所谓边疆诸州中没有一个州——即使是在南方联盟手中的州也好——向来是真正的奴隶州。毋宁,它们形成合众国的奴隶制及自由劳动制并存而互相争雄的那种地区——南北之间,奴隶制与自由制之间的真实的战场。南部联盟的战争所以并不是防卫战而是征服战,为了扩展及维持奴隶制的战争。

    发于阿拉巴马山向北延至哈得逊河的山脉——宛如合众国的脊柱——将所谓南方切为三个部分。由阿雷亘尼山(包括两条平行的山脉——西面的昆波兰山脉及东面的布鲁山脉)所形成的山岳地带像一个楔子似的把大西洋西岸低地从密西失比河南部流域的低地分隔开来。两块被山岳地带所割开的低地,连同其广大的稻田区及广袤的棉花栽培地是真正的奴隶制区域。深入奴隶区腹地的漫长的楔形山脉——有相应的清新的气氛,有可以刺激活动力的气候及富于煤、盐、石灰石、铁矿、金,简言之为各部门工业发展所必需的各种原料的土壤——已经大部分是自由地带。在这种自然条件之下,这里的土壤只能有效地为自由小农所耕作。这里,奴隶制仅仅稀疏地散在着,而并未成为根深蒂固的东西。在所谓边疆诸州的大部分地方,这些高地的居民是自由人口的核心,他们为了自我保存,已经与北方政党站在一方面了。

    让我们详尽地考察竞争中的领地罢!

    位于边疆诸州东北角上的德拉瓦州事实上道德上是为联邦所有。分离主义者想创立同情于他们的私党,但是一个私党也没有成功地建立起来,这个企图从最初就遭遇失败,这是当地人民一致反对的结果。这个州的奴隶制成分很久以来,就在死灭的过程中,仅在一八五○——一八六○年间,奴隶数目就减为半数,所以在德拉瓦州总人口一一二二一八之中仅有一七○○个奴隶。虽然如此,德拉瓦州是被南方联盟所要求的地方,而且一旦南方取得马里兰时,在军事上,对于北方说来是难以防守的。

    在马里兰州也发生上面所述的高地与低地之间的斗争。这里总人口六八七○三四人之中有八七一八八人是奴隶。最近华盛顿国会大选又一次显著地证明人口的绝大部分是站在联邦方面的。联邦的三万军队目前据守马里兰,不仅可供波特马克军队的后备之用,而特别可以阻遏该州腹地的叛乱的奴隶主。这里的现象显示着它本身与我们在其它边疆诸州所见相类似之点,在这些州里人民大众袒护北方,而数目上极微的奴隶主则袒护南方。奴隶主政党虽则在数目上占劣势,但是在实力方面却能弥补这个缺陷,因为多年来它占据一切政府要津,它的传统的政治阴谋及集中在少数人手中的大量财富都足以保证它在力量上的优势。

    弗吉尼亚现在成为广大兵营所在地,在这里分离派的主力军及联邦的主力军互相对峙,弗吉尼亚州的西北高地有奴隶群众一五○○○人,而在数目上大于奴隶人口二十倍的自由人口之大部分是由自由农民组成的。在另一方面,弗吉尼亚州的东方低地几乎有五十万奴隶。饲养奴隶及在南方诸州贩卖奴隶是他们主要收入来源。低地的罪恶首谋者刚在州立法会议里用阴谋来鼓动分离命令的通过并且匆忙地把弗吉尼亚州开放给南方军队之后,西北的弗吉尼亚立刻就从分离派退出而成立一个新州,并且在联邦的旗帜下,目前正在手持武器反抗南方侵略者以捍卫其领土。

    田纳西州(有一一○九八四七居民,其中二七五七八四人为奴隶)落入南方联盟手中,南方联盟把全州置于军事戒严法及人权剥夺制度之下(Syrtem of Pros-eription),这些都不禁使人回想罗马三头政治时代的往事。一八六一年冬(一八六一年初——译者)当奴隶主提议召开人民大会以便投票表决分离或不分离问题时,人民的大多数拒绝参加任何大会以便堵塞分离运动的借口、嗣后,当田纳西州已经落入军事蹂躏及南方恐布统治之下时,三分之一以上的参加选举的投票者,仍旧宣称他们拥护联邦。在那里正如在其它边疆州一样,田纳西的山岳地带成为抵抗奴隶主政党的真正核心。一八六一年六月十七日,东田纳西的人民大会召集于格林维尔(Greenville)宣布拥护联邦,委任该州的前州长约翰逊(Andrew Johnson)(一个最激烈的联邦主义者)为华盛顿参议员,并且发布一个“愤懑的宣言”揭发田纳西州退出联邦时南方采用一切欺骗阴谋及恐怖手段的真象。从那时起分离派用武力困扼东田纳西州。

    与西弗吉尼亚及东田纳西州相类似的关系也被发现在阿拉巴马州的北部,西北乔治亚及北加罗林纳的北部地方。

    再向西去,在密苏里的边疆州(其居民一一七三三一七人中奴隶为一一四九八五人——后者大多数集中于该州的西北地区)一八六一年八月的人民会议决定拥护联邦。贾克逊是该州州长,为奴隶主政党的工具,他反叛密苏里的立法机关,被摈除于法律保护之外,现在领导一群武装棍徒,从德克萨斯、阿堪萨斯及田纳西袭击密苏里州,以便使其屈服于南方联盟之前,而用剑割断其与联邦的联系。密苏里州继弗吉尼亚州,目前成为内战主要战场。

    新墨西哥——不是一个州,只是一个领地(在布卡南总统时期输入二十五个黑奴,以便跟着他们后面从华盛顿送来奴隶宪法)对南方并不渴望,尽管南方实行让步。但是南方却渴望墨西哥,所以从德克萨斯派出冒险家的武装队伍越境。新墨西哥乃乞请联邦政府的保护以对抗这些解放者。

    人们可以观察到:我们特别把重点放在每个边疆州中的奴隶与自由人的数目比例上面。这个比例数在事实上是有决定性的。它是一个寒暑表,必须用它来量奴隶制度的生命之火,整个分离运动的灵魂是南加罗林纳州。它有四○二五四一个奴隶及三○一二七一个自由人。南方联盟独裁者戴维斯的故乡——密西失比州占第二位。它有四三六六九六个奴隶及三五四六九九个自由人。阿拉巴马占第三位,有四三五一三二个奴隶及五二九一六四个自由人。

    竞争中的边疆诸州之最后一个需要我们提到的便是堪塔基州,它的最近历史特别带有南方联盟的政策之特色。在一五五五七一三个居民中,堪塔基有二二五四九○个奴隶。在一连三次人民大选中——一八六一年冬(按即一八六一年初——译者)当举行边疆诸州的一个大会选举的时候;一八六一年六月,当华盛顿国会大选的时候,最后,一八六一年八月当堪塔基州立法机关选举之际——经常变化着的多数都拥护联邦。在他方面,堪塔基州州长马格芬(Magoffin)及全体州政府高级官吏是奴隶主政党的狂热拥护者,正好像布里金奇一样。(他便是华盛顿参议院的堪塔基代表,布卡南总统任内的合众国副总统,一八六○年总统大选时为奴隶主政党候选人)。奴隶主政党无力迫使堪塔基退出联邦,所以它在战争发生之际仅做到使它服从中立宣言。联盟承认中立,只要它有用处,而且在它(指联盟而言——译者)集中力量从事于粉碎东田纳西的抵抗的时候。这个目的刚一达到,它立刻用枪枘叩堪塔基之门户并高呼:“南方需要其全部领土。它愿意有它而且必须有它!”

    从西南方及东南方,它的强盗军团同时侵入“中立”州。堪塔基从其中立的梦中醒过来,其立法机关公开地与联邦携手,以公安委员会包围叛徒州长,号召人民执起武器,把布里金里奇摈诸法律保护之外,而且命令分离派撤离其侵入的领土。这是战争的信号。南方联邦的大军向路易维尔(Louisville)移动,他方面则伊里诺州、印第安那州及俄亥俄州的志愿军麇集这里,好把堪塔基州从奴隶制的武装使徒手中拯救出来。

    联盟方面反乎这些州的意志而并吞密苏里及堪塔基的企图证明南方的借口是空洞的(南方借口它为了反抗联邦之侵凌及为了保护各州的权利而战。)实则,它向被它算入“南方”的各州授与从联邦分离的权利,而不是停留在联邦内的权利。

    即在真正的奴隶州里面,尽管外部战争,内部军事独裁及奴隶制到处保持了和好无间的外貌,也并不是没有抵抗的要素。显明的例子便是德克萨斯,这里六○一○三九居民中有一八○三八八个奴隶。一八四五年的法律(德克萨斯即根据这项法律以奴隶州的资格参加合众国)授它以从其(指德克萨斯州而言——译者。)中不仅建立一个而是五个州的权利。如是则南方在美国参议院中将取得十张新的票数(指参议院中的席位而言——译者)而不是两张。增加参议院票数是当时政策的主要目的。但是从一八四五到一八六○年,奴隶主们发现分割德克萨斯是难以实行的,因为在这里,德国人口扮演重要角色,所以即便把安分为两个州也不能不在第二个州中使自由劳动拥护者党派占奴隶主党之上风。这提供了一个很好证据,它证明德克萨斯内部奴隶主寡头政治的反对党的力量了。

    乔治亚州在奴隶中州要算最大的人口最多的州了。其奴隶人口为四六二二三○,而全人口为一○五七三二七,奴隶几乎占全人口之半数。虽然如此,迄现在为止,奴隶主政党并未能成功地使在蒙哥马利所制定的南方宪法为乔治亚州的人民普遍投票所认可。

    一八六一年三月二十二日集于新奥尔良的路易西安纳州会议上,该州的政界耆宿洛塞留(Roselius)宣称:“蒙哥马利宪法不是宪法而是一个谋叛。它并未创始一个人民政府而创始了一个可憎恶的无限制的寡头政府。在这个事情上,人民的任何活动是不被允许的。蒙哥马利大会为政治自由掘坟墓,现在我们就是被召出度它的葬礼的。”

    因为,三十万奴隶主的寡头集团不仅利用蒙哥马利大会来宣告南方脱离北方。它同时还利用它来改造奴隶州的内部状态,来彻底地奴役从前在联邦保护下及民主宪法下维持一些独立性的白色人民。在一八五六——一八六○年间奴隶主政党的政治代言人,法学家道德家及理论家们与其力图证明黑人奴隶制是正当的,毋宁力图证明:肤色是无关重要的事,劳动阶级到处生来就注定当奴隶的。

    所以,人们可以看到南方联盟的战争在真实的意义上是一个为了奴隶制的普及和永久化的征服战争。边疆诸州及领地的大部分仍在联邦手中,他们最初通过投票箱,其次用武器来拥护联邦。但是联盟方面则把它们计算在“南方”之内,而想从联邦方面把它们征服过来。在联盟暂时占领下的边疆诸州中,它用军事戒严法控制了相对地自由的高地。在真正奴隶诸州,它以三十万奴隶主的无限制的寡头政治来代替以前存在着的民主政治。

    假若放弃其征服计划的话,南方联盟将会放弃其生存能力及叛离目的。的确,分离之发生只是因为在联邦内部把边疆诸州及领地变为奴隶州似乎再也不可能的了。在别一方面,假若把争论中的领地和平地让与南方联盟的话,北方无异将合众国的全部土地的四分之三拱手送与奴隶共和国。北方将失去墨西哥湾全部及从宾沙科拉湾到德拉瓦湾(From Pelnsaesla Bay to Delaware Bay)的大西洋,从而便庶断了自己到太平洋的去路。密苏里,堪萨斯,新墨西哥,阿堪萨斯及德克萨斯将拉拢加里弗尼亚跟他们走吧!位于落机山脉及阿雷亘尼山脉之间的盆地,密西失比河、密苏里河及俄亥俄河流域的广大农业诸州,由于不能从南方的强大的敌对奴隶共和国手中夺取密西失比河口,被经济利益所迫将会脱离北方而加入南方联盟的。这些西北诸州也将要拖着位于更东方的全部北方诸州(大概新英格兰诸州也许是例外吧!)跟他们走而加入叛离的漩涡中的。

    这样事实上将会发生的不是联邦的解体而是它的改组,在奴隶主寡头政治的公认统治下,基于奴隶制度的改组。这样的改组计划曾经公开地为蒙哥马利大会上南方的首要发言人所宣布,它说明了把参加新联盟的事开放给旧联邦的每一州的新宪法的条款。奴隶制将传染全联邦。在北方诸州(这里黑人奴隶制实际上是行不通的。)白色劳动阶级将逐渐地被迫降为奴隶身分。这将与这样被响亮地宣布着的原则相符合:只有某种种族能享受自由,并且因为实际的劳动是南方黑人的命运,从而在北方,它是德国人及爱尔兰人或他们直系子孙的命运。

    职此之故,现在的南北斗争不外是两种社会制度之间的,奴隶制与自由劳动制之间的斗争。斗争之爆发是因为两个制度已经不能再和平地相处于北美大陆上了。它只能以一个制度或另一制度的胜利而结束。

    假若说边疆诸州(在边疆诸州的争论中的区域内,两个制度到现在为止是互相争雄的)是南方肉体中的芒刺的话,在另一方面,下面的说法也不会错的:在迄目前为止的战争进程中,它们形成为北方的主要弱点。在这些地区中的奴隶主的一部分在南方的阴谋家的命令下,对北方佯示忠诚;另一部分的(奴隶主)则发现和联邦一道走事实上是与他们真实利益及传统思想一致的。这两部分人都同样地削弱北方的战斗力。渴望保持边疆诸州的“忠诚的”奴隶主们的欢心;惧怕把他们投向分离派的拥抱中;一句话,对于这些暧昧的同盟者的利益、偏见及同情的脆弱关心,从战争开始以来就以不治的弱点打击着联邦政府,鞭策它采取半途而废的措施、强制它隐藏战争的方针,而宽容敌人最易受击的弱点,罪恶的根——奴隶制本身。

    近来当林肯怯懦地取消弗雷蒙(Fremont)关于解放属于叛徒的黑人的密苏里宣言时,这个事情之发生仅仅是由于照顾堪塔基的“忠诚的”奴隶主的高声抗议而已。但是一个转捩点已经到来。最后一个边疆州,堪塔基业已被拖入一系列的南北战争的战场。因为那是在边疆州本土内部的为了边疆州利益的战争,胜败问题被从外交的及议会讨论范围内撤出来。奴隶主的一部分将丢掉忠诚的伪装;另外的人将满足于如大不列颠给予西印度栽培者的赔偿的希望。事件本身促成决定性口号——解放奴隶——的颁布。最近的一些出版物证明:连最无情的北方民主党人及外交家也感到他们自己被拖向这一个点。在一封公开信里面,卡斯将军(General Cass),布卡南政府下的国务卿,从来的最狂热的南方的同盟者之一,宣称奴隶的解放是拯救联邦的不可缺少的条件。北方天主教的发言人布朗生博士(Dr.Bro-wnson)自认从一八三六年到一八六○年是解放运动的最顽强的敌人,在他的十月份的最后一次评论里,发表一篇主张“废除”的论文。

    “如果我们迄今为止反对‘废除’,”他在该文中有这样的话,“那是因为我们想保存联邦,根据我们的判断无论何时,只要奴隶制继续存在与联邦及作为一个自由共和国的国家的维持相矛盾的话,我们就应该立刻反对它。”

    最后,华盛顿内阁外交官的纽约机关杂志“世界”在其最近反对废止派的恫哧性论文中,其结论有以下的话:“在必须决定奴隶制或联邦二者之一必须沉没的一天,在那一天死刑将落在奴隶制身上。假若北方由于不解放而不能胜利的话,它将因解放而取得胜利。”

                ——维也纳新闻报,一八六一年十一月七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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